陕西考古博物馆珍藏的“羯鼓”

陈凯歌导演的电影《妖猫传》中，有一个十分惊艳的镜头：张鲁一饰演的唐玄宗与安禄山斗舞，并为安禄山打鼓伴奏。

□文/杨利娜 图/郑重

在陈凯歌导演的电影《妖猫传》中，有一个十分惊艳的镜头：张鲁一饰演的唐玄宗与安禄山斗舞，并为安禄山打鼓伴奏。而在陕西考古博物馆就藏着一面相同的鼓，它叫“羯鼓”，出土唐代陵王墓李宪的陵寝——惠陵，也就是唐玄宗李隆基哥哥李宪的陵寝。随着一阵阵节奏紧凑、清脆高亢的鼓声，穿破长空的音色将人们的思绪拉回到千年前的那场盛宴之中……这面鼓曾见证了大唐歌舞升平的场景，更见证“天子友悌”的兄弟之情——

羯鼓来自于北方游牧民族——羯，是一种打击乐器，南北朝时从西域传入，盛行于唐代。在陕西考古博物馆众多文物中，惠陵出土的这面羯鼓并非C位，一些观众或许会匆匆一瞥。但是当你了解了跟它有关的故事，便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甚至浮想联翩。

羯鼓激昂 杏花争艳

唐玄宗赞其为“八音之领袖”

春天杏花将开之时，玄宗皇帝率领他的乐队打击羯鼓，演奏音乐竟然催开了满庭的杏花，这就是记录在《羯鼓录》中“羯鼓催花”的故事。唐玄宗赞其为“八音之领袖”。所谓“八音”，即“金、石、丝、竹、匏（葫芦）、土、革、木”，系指制作乐器的八种材料。他大多利用羯鼓指挥乐队的演奏进程。史书载：唐玄宗曾非常刻苦的练习羯鼓，有一次他跟宫廷乐师李龟年对话，问其练习打鼓，打断了多少根鼓槌？李龟年回答打断了50支。唐玄宗微微一笑自豪的说“杖之毙者四柜”。也就是说，自己打断的鼓槌摆满了四大柜子，这无疑说明，唐玄宗是一个真正擅长羯鼓的“发烧友”。大诗人杜甫曾在千古传诵的《江南逢李龟年》一诗中，记录了诗人和李龟年的情谊：“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李龟年是唐代宫廷乐师，史载善歌、能作曲，也善奏羯鼓。当年可算是大唐娱乐圈“一哥”，是皇权贵族的座上宾。

而陕西省考古博物馆展出的这面羯鼓，正好出土于唐代陵王墓李宪的陵寝——惠陵，地处陕西省渭南市蒲城县。它虽是一座帝王陵，却在关中唐十八陵之外，因为其墓主人从未当过一天的帝王，而是死后被追封为皇帝。李隆基在父亲登基过程中立有大功，本应以嫡长子身份被立为太子的李宪坚持将太子之位让给弟弟李隆基。后唐玄宗李隆基登基，颇为感念这位大哥，先后数次进行加封，而李宪对玄宗谦让有礼。开元二十九年，63岁的李宪去世，唐玄宗追封其为“让皇帝”，以彰显李宪“谦让”的美好品格。

“棠棣之华 鄂不韡韡”

花萼相辉楼：曾见证帝王的兄弟情

文头所提的《妖猫传》里唐玄宗敲鼓的场景，演绎的正是兴庆宫花萼相辉楼里宴饮的场景，电影中的道具与实物之间有一定差别，演员演奏的其实是一种束腰的腰鼓。史书载，玄宗兄弟五人，皆通晓音律，他们聚会之时，各持自己擅长的乐器，长兄李宪善于吹箫，玄宗则击鼓合之。花萼相辉楼就是他们兄弟间经常聚会的地方，楼名取自《诗经·棠棣》：“棠棣之华，鄂不韡韡。”韡即光明美丽的意思，整句诗的大意为：花复萼，萼成花，互相辉映。古人将棠棣花萼，比作兄弟之情，足见其用意。

唐睿宗皇帝共有6个儿子：长子李宪（李成器）、次子李撝（李成义）、三子李隆基（玄宗）、四子李范（李隆范）、五子李业，六子隆悌（早亡）。武则天期间，他们五个兄弟出阁自立，五人将宅邸选择在东都洛阳城中的积善坊，分院同居，号“五王宅”。到长安后，兄弟5人常住在隆庆坊，依旧称为“五王宅”。李隆基登基后，故居成为“龙潜旧邸”，改为“兴庆宫”，并将其余兄弟的府邸也建在周围，专做兄弟饮宴谈笑之所，并制作了一个大枕头和一床宽大的棉被，时间晚了便一同在榻上抵足而眠。题名曰“花萼相辉楼”。李宪去世以帝王规格安葬，而李隆基则因伤感也不再打羯鼓。

整个陵寝盎然生辉

墓道两旁精美壁画 堪称艺术长廊

唐惠陵是唐睿宗桥陵的陪葬墓之一，属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也是迄今为止陕西省唯一一座已经发掘并于2017年对外开放的唐代帝王陵。

进入唐惠陵地宫，沿着45度的斜坡缓缓走进墓室，仿若进入时光隧道，墓道两旁精美的壁画堪称艺术长廊，使整个陵寝盎然生辉。约250平方米的彩绘壁画分布于墓道、过洞和天井上，《飞人图》《青龙白虎图》《出行图》《仕女图》《乐舞图》等，让大唐盛世变得触手可及。据悉，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对唐惠陵展开抢救性发掘工作始于2000年，惠陵内发掘出土的文物主要包括壁画、陶俑、铜铁器、银玉器等，共计860件（组），羯鼓出土于第一过洞西壁下部的龛内，中间细两端喇叭形张开，泥质红陶，身施白衣，表面描绘花朵图案。惠陵还出土众多陶俑，分为大、中、小三种，包括侍女俑、胡人俑、骑马俑、骆驼俑、幞头和风帽小立俑等。其中有一件造型奇特的跪拜俑，身着四品官吏的红色袍服，手握笏版，匍匐在地，表示对墓主的恭敬。